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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老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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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老許

許莓與程放交談時,一旁,許霞正咬牙切齒的盯著他們輕聲咬耳朵。

她先前被安保人員控制,既掙脫不開,也不能跑去自己女兒身邊,以至於不善的目光一直在許莓的身上打著轉。

尤其是二人抱在一起的熟絡樣子,落在她的眼中,就顯得格外的刺目。

她心底怒意翻騰,料定了許莓早先就是在說謊,認為這二人背地裏早就勾搭在了一起,不然,姓程的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無條件的幫她?

許霞氣急難耐,偏要扯著脖子討說法,“許盼男,你不要臉,外面勾引男人,更對不起老許,早晚要天打五雷轟,劈死你這個小賤人!”

老許,就是將許莓從路邊撿回來,又收養在自家戶口本上的那位漁夫。

程放知道這個人。

在孟家時,他聽許霞當眾掀開許莓身世時,刻意提到過這個人幾次。

他沒記錯的話,這位活在口頭上的老許,是許莓那位未曾露面的養父。

但對不起老許?

程放聽著,覺得法治社會了,還要拿長輩來壓人實在是好笑。

但許莓神色微變,關於南城的那些瑣事正在朝她心上壓。

林林總總的,有悲有喜,不算是什麽太好的回憶。

而一旁,許霞來勢洶洶的,言辭態度十分激進的唾罵,程放面色一冷,正欲回懟警告,卻被身旁人扯了扯衣角。

見他垂眸看來,許莓頭很疼,但撐著一抹笑,語氣澀然道,“程先生,屋裏太悶了,你帶我去走廊坐一會好嗎?”

程放看得仔細,她一張嘴,言語裏是自己都未能察覺的哀求。

一眼看去,我見猶憐。

見程放若有所思的,許莓等不及,試圖挪動著小腿,想要站起來,但整個人僵硬又遲鈍。

她嘴角滲血,慘白著一張臉,渾身更是亂糟糟的,被撕壞的病號服下的肌膚上遍布著不同的血痕,整個人狼狽極慘的令人不忍去看。

程放想不通,即便許莓是被許家人領養來的孩子,大家平日裏沒什麽血緣親情,但也不至於為了一張千萬的賠償單,恨不得將她拆皮剝骨了才好。

實在是離譜。

但程放註意到一點,提及老許這個人,許莓不同於先前的沈默,她試圖辯解,更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。

他看著,挑了下眉,別有深意的瞥了眼許霞,繼而順了許莓的意,直截了當的抱著她朝著門外走。

但出於職業的敏感度,程放覺得許家這件事上另有隱情,但見許莓慘兮兮的望著自己,怎麽算,現在也不是個刨根問底的好時機。

更何況,他們萍水相逢,大家還沒熟悉到可以隨便交付真心的時候。

深夜。

警察一行人如期而至,領頭的隊長大概與程放是老相識,雙方取證配合的很快,離開時,更是將叫嚷唾棄著的王青青與許霞母女二人一並帶走。

她們很不甘心,試圖尋找著許莓的身影,但有程放在前,加上被警察拖著走,一時間也偃旗息鼓的聲稱冤枉,試圖將臟水朝著許莓身上潑。

但沒用。

人證物證都在,全都要調查完後在做處決。

很快的,病房裏的熱鬧被迅速騰空,就連走廊裏的嘈雜也逐漸消散,一切又都恢覆到了最先前的冷清模樣。

許莓坐在那,望著空蕩蕩的走廊,突然有些想笑。

直到今天,對於許家人,她是真的徹底心死,在不對這個家抱有期望。

本來大家也只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,對於許家過去的人情債,她早在從南城來時就已經還完了。

差點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。

但此一遭,許莓想,她如今活著,全靠命硬,更是誰也不欠。

從今往後,她也就不必對許家任何一個人繼續感到抱歉,要念著過去說不清的恩情,將自己的一條命完完整整的、不求回報的搭進去。

再也不必對許家人懷揣愧疚。

徹底心死。

但當著程放的面,許莓覺得很丟臉,又被他看見了自己最不堪的一幕,整個人面紅耳赤的垂著頭,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幾乎要將她給徹底吞沒掉。

她先前若是繼續在裏面挨著,依照許霞平日裏無理攪三分的蠻橫性子,等下指不定又要當著程放的面,對自己說出些什麽更難聽的話。

她想逃走,不想當著程放的面,被許家人給繼續無情的戳著脊梁骨。

鬧到今天這個地步,不知未來又要如何。

程放送回警察一行人回來時,遠遠的,正看見許莓孤身一人的坐在走廊冷硬的椅子上。

她低著頭,亂糟糟的長發擋住了半邊臉,不知在抿唇想著什麽。

看上去,吃了好大的虧,未來無依無靠,蠻可憐的。

但他不用問也知道,即便許莓與許家人沒有本質上的血緣關系,但大家好歹親人一場,如今想要維權的給對方親手送進去,算是徹底撕破了臉。

依照她的軟性子,這一步對她而言走的太艱難,心裏怎麽都不會太好過。

想著,程放腳步一頓,本不想上前打擾,但春季的夜晚總是有些冷,她渾身穿的過於單薄,終是有些於心不忍,反手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。

他走過去,將外套搭在她的身上,“你身子骨沒好,別著涼了。”

感受到身上的溫暖,許莓怔了下,擡頭看去,見來人是程放,一顆心又落了下來。

她啞著嗓子,講話還帶著鼻音,“程先生,你回來了。”

見許莓在偷偷地抹眼淚,程放揚了下眼眉,他這人不太擅長安慰人,見到這種因為利益而打破頭的硝煙,心中毫無波瀾,只覺得她早該如此狠心。

過於善良就是盲目等死,被欺負成這樣,也是自找的活該。

但見她太過於可憐,程放擰了下眉頭,從兜裏翻出一包紙遞過去。

他淡然道,“她們這樣對你,值得嗎?”

程放不太懂。

他這人一向親情緣淺,身為律師,見多了匪夷所思的案子,沒什麽感覺。

他其實有很多難聽直白的話,但想了下,還是緩聲道,“別哭了。”

頓了下,他朝著許莓身旁一坐,又朝後靠了靠,“跟你說個秘密吧。”

許莓抽泣著看向他,“什麽?”

程放斂眉,勾了勾嘴角,雲淡風輕道,“我其實也是個孤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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